“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捅死她……”黑暗中傳來痛苦的呻-吟，聲音的主人似乎十分暴躁。“真是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。”

“主人……”清涼薄荷味道的細小回音，讓顧天瀾似乎清醒了許多。“你不能！”

“你不能，你不能。”耳畔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聲音，恍惚間母親滿是眼淚的眸子和一些若有似無的片段閃現，顧天瀾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，想要殺死那村姑的心思也一下消去了。

林志，你等著，我不會罷休。

“主人，她的血真的那樣古怪嗎？”細小的聲音問道。

“我也不知道，若不是當時情況緊急，而驅退那金環蛇必須蛇藥混合真元之水，我斷不會去取了她的血，倒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。”

顧天瀾自那日取了林小童之血，便時有不適，時不時會產生眩暈口幹舌燥之感，仔細查了身體卻又找不出緣由，只能像個困獸尋不到出路。

“主人，她的舅舅害死老爺夫人，咱們一定不能放過她。”細小聲音義憤填膺。

顧天瀾皺眉：“那是自然，但這血毒，我必須想辦法解了才是，她是林志外甥女，想來或許與林志的妖邪之法會有關聯也說不定。”

想起林志，顧天瀾便恨地牙癢癢，當年林志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凡人，為了求仙，不遠萬裏到了泉州，想要拜入泉州最大的門派華清派，但一如在靈山派的際遇一樣，林志測不出靈根，華清派並不收他，後來他迫於生活只能去到一家藥鋪打工，那家藥鋪，便是顧天瀾家。

林志在藥鋪幹了半年，突然爆出顧氏藥鋪與魔教幽冥堂有關，開鋪子是為了吸人精血幫幽冥堂煉丹，林志幫助華清派裏應外合剿滅了幽冥堂，顧氏夫婦被殺，只是幼童的顧天瀾被伯母收養，林志進入華清派，平步青雲。

長大後的顧天瀾認為林志忘恩負義，林志卻說顧氏與魔教牽扯確有其事，並說殺死顧氏夫婦的乃是靈山掌門黃鶴，顧天瀾千辛萬苦跑來靈山，卻發現靈山居然倒閉了。

真是笑話。

不過還好，他想掩藏的秘密，或許在他外甥女身上能夠得到答案。

……

山裏的夜似乎特別短，最近一段日子林小童都是很早很早就醒來，不知為何，上山之後精力似乎特別旺盛，體內有用不完的力氣，也許這就是修真與凡人的區別吧。

跑到留仙坪上早課的時候，一個人都還沒有。

說起來林小童上早課不算勤快，因她怕漏出破綻，作為修真的基本功，最近靈山的扛把子掌門黃金元教的都是練氣吐納之術，她沒靈根，按照他的辦法哪裏能夠吸收靈氣為己用？渾水摸魚罷了，摸的多了，自然也怕被魚兒咬了腳。

還需低調低調啊。

“林師妹好早！”

一身灰藍麻布衣，顧天瀾坐在留仙坪邊上一棵大樹上，一只腳掛下，一只腳折起，托著腦袋，手裏拿著一顆核桃拋起，接著，再拋起，再接著，面上則笑瞇瞇地看著她。便是遠遠的，也能看清楚他唇角的得意，仿若一只驕傲的山貓。

“顧師弟年紀小小，倒是用功，半夜捉蛇，早晨還有精力摘核桃。”林小童下意識是不大喜歡顧天瀾的，總覺得這般年紀的小孩該是天真爛漫摸魚捉蝦的年紀，他卻是捉蛇剝皮切腹抽筋的，委實可怕，與她的小景，絕對不能比的。

高下立現。

見林小童轉身不理會他，顧天瀾眸子黯了黯，眸色變地幽暗，呼吸急促起來……

是了，就是這種感覺，體內似乎有一股氣流亂竄，鼓動著血液，叫囂著奔騰，血液中開出花，呼吸間噴出火。

咕咚吞下一顆藥丸，顧天瀾才穩住了心神，笑道。“脾氣好大。”便不在說話了。

過了一會兒黃金元帶著他的兩個小童子來了，看他樣子又瘦了許多，眉宇間也是愁容密布的，很是一副操勞過度的模樣。

林小童有些緊張。

因為今日要考核。

吐納之術學了三月有餘，黃掌門要考核了，考核並不難，他摘了樹葉，要求所有人用氣將樹葉撕破。

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了。

“這樹葉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葉，諸位不要有心理壓力，氣，乃生之所在，凡是活物，都有氣，而死物，則無氣，咱們修道，便是將氣修長修強，以求長生，當然長生是遙遠不可及，但本派師祖也是有活過五百歲的例子的，所以各位努力……”

說完了黃金元極有信心地將手中的樹葉撒向空中……

許硯天資果然極好，簡單輕松地便將樹葉打碎。綠桑與顧天瀾略差，但也是試了三次便成功了，另外兩個女弟子試了七八次終於在黃金元的咆哮下艱難完成，而林小童……

“你是豬嗎？！！！你是豬嗎！！你絕對是豬！”

此時，黃金元雙目扭曲，一臉奔潰，他用一只手指著林小童面前一堆小山狀完好無損的樹葉怒吼，而童子阿寶忙著幫他捏肩膀：“掌門息怒，掌門，這樣臉會變醜。”

“我靈山派居然會有這麽蠢的弟子，家門不幸，家門不幸，便是最低等的雜靈根掃地弟子，也是能夠完成的，我黃金元天縱英才，居然培養出如此弟子，你讓我如何帶你們去參加靈州擂臺賽啊……”

“什麽擂臺？”林小童聞言疑惑，許硯和顧天瀾亦是探究著看他。

“並沒有……額，你們……不用在意……”黃金元驚覺說漏嘴，開始用腳搓地，很快地面被他蹭出一個坑。

“掌門……”許硯淡淡道。

“好吧，額，其實就是，本掌門替你們報名參加了靈州一年一度的擂臺賽，也算是試煉了，有獎品的，挺好……”黃金元咽了一口口水，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的弟子們。“為了，靈山……”他努力擼直舌頭掩藏內心的不安。

難怪黃金元這麽積極地搞考核……

說來這個擂臺賽，是靈山一些較小的修仙門派為了切磋舉辦的比試，放在以前他堂堂靈山派少主絕對看不上，眼角都不會瞥一眼，但如今……

“可是掌門，我們只修了三月有餘……”許硯皺眉。按理，靈山規矩是習滿三年方可下山歷練，習滿五年方可參加比試，靈山派今時不同往日，他們這支參差不齊又弱小的隊伍，怕是去了也是自尋沒趣，白白被人嗤笑。

黃金元深呼吸一口氣，湊近許硯用一種誘惑的語氣道：“可是據說這次比試只要參加都能獲得一錠金子。”說完了又換了一個語氣。“山裏，沒米了。”

“……”罷了，眾人面面相覷，最後得出結論，修煉還需吃飽飯，掌門所言很有道理，我們必須全力以赴。

看著大家離開的背影黃金元興奮地揮手：“大家回屋定要按照本掌門的方法努力修習吐納之術啊，若是進入覆賽，金子更多。”

一陣微風吹過，那堆小山般的樹葉突然化為一堆粉末，瞬間消散於無蹤，然而，誰都沒有看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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